过年是孩提时代一道抹不去的记忆。掸檐尘、贴春联;杀年猪、蒸糕团;炒花生、压炒米糖。灶膛里炉火熊熊,锅台上热气腾腾,整个村庄都洋溢着欢乐喜庆的气氛,这就是年味。浓浓的年味至少要过元宵才会慢慢淡去。9 J0 m$ D1 I! `$ o& I
, o% a6 R# @$ H* l5 k 年初一这一天,要给长辈拜年,一般不会出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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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z$ c0 ^: n# c7 A 年初二去外婆家,这是惯例。记得十岁那年年初二,地上还留着些许残雪,父亲雇了一辆独轮小车。十几里地,吱吱嘎嘎地走了两个小时才到。进了村,远远地就看到表哥表姐们已站在门口了。刚进屋,舅妈就端上了枣汤,喝过枣汤,表姐又端来一碗水潽蛋 。刚动筷就听见村口传来的锣鼓声,我丢下碗就跑到门口。见一个人扛着一条纸糊的龙,嘴里念着“苍龙苍龙摇摇头,今年你家砌高楼。”这句话他重复了好几遍,也许他就只会这一句。舅舅拿了两个馒头,才打发了他,唱麒麟的就跟过来了。他们有一套班子,一个人扛麒麟,其余的人拿着锣鼓铙钹,还有一个人托着方盘。打小锣的人先领唱:“锣鼓一打格配陪”,其余的人便接着唱“那边送过这边来,那边送的是摇钱树,这边又送万年财”。此时托方盘的人就踏进了屋,满脸堆笑地说:“麒麟给你家拜年了,恭喜发财。”打发唱麒麟的,馒头团子他们是不收的,得有一条里面封着钱的糕。送走了麒麟还有唱春的、调狮子的,一上午不断。有的人家索性就把大门关上,但外婆说,新年新岁的,不作兴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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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z8 Q( j, [2 M: p 下午,妈和姨妈们在打纸牌,我在大舅房里看见一本书,就顺手拿过来翻翻。外婆问:“看的什么书?”我说:“十二寡妇征西。”外婆便向着舅妈说:“你那口子也是,什么书都往家带!”我不知道那书有什么不好,也不敢问,但心里老琢磨着。回来问妈妈,妈妈说:“不是那书不好,而是外婆有忌讳。像寡妇之类不吉利的话过年是不能说的。”但小孩子口无遮拦,所以大人们在除夕睡前要用草纸抹一下他们的嘴,表示即使说了不吉利的话,那也是屁眼里放出来的。有些人家干脆在门楣上贴上“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的红纸横批。虽说是“百无禁忌”,但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听吉利的话。新年送祝福,这不仅仅是习俗,而且已经成了一种文化。 春节期间,连老外都会对中国人说“新年吉祥”“恭喜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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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客人,晚上睡觉是个问题。没有床,只能打地铺。堂屋里铺满了稻草,七八个人挤在一块,既不冷,也热闹。虽然外婆不让我睡地铺,但我总抢着要和表哥表姐们挤在一起,叽叽呱呱地闹到半夜。这些事虽然已经过去40多年,却恍如隔日。这就是年味,是民俗的传承,也是文化的积淀,它展现了我们民族期盼社会祥和、家庭幸福,以及敬老爱幼的孝悌精神。现在过年不过是多了几天假期,年夜饭也在饭店里吃,人倒是闲了,但年味也没了。过了年初六,一切都恢复常态。除了春运的人流,已经很难体味到童年时的年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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