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忆剥玉米

海门人 · 发表于 2020-11-24 09:34:34

　　玉米，海门地区主要的粮食之一，现在主要用来当饲料，在食物匮乏年代，尤其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它曾养活了生活在这片东疆新土的人们。

　　农家种的玉米有两种，一种是玉白色或间带有紫色的糯玉米，一般种的量较少，通常灌浆饱满后连棒煮熟后啃着吃，以满足初夏时节人们“尝青”的需要。那个时节，煮玉米就着加点盐和葱的蒸茄子是农家的家常菜。糯玉米打成粉，也是农村过年时用来蒸玉米粞糕的主要食材。另一种便是大量种植的黄玉米了，也是海门人民的主粮之一，粉碎成玉米粞粉煮成“玉米粞粥”或与大米搭配着烧成喷香的“玉米粞饭”。黄玉米晒干后，还可以用一定的比例兑换成大米，以便农村人换换口味或待客之用。而那些脱粒下来的下脚料，则直接喂给鸡鸭鹅等家禽吃，或者打成玉米粞粉搭配着番薯藤喂给猪吃。

　　每年的8月中旬，正是黄玉米成熟的时节，也是海门农村俗话说的“大熟”到了。那时你到的农田看一下，成片的玉米地里，一排排桔杆上挂满了金黄成熟的果实。农家人的心里也笑开了花，一家人顶着大伏天的烈日汗流浃背地忙着掰玉米、运玉米、晒玉米棒、剥玉米……而这期间除了掰玉米的工作较为辛苦外，对我们小孩子来说中，其实剥玉米最为琐碎和难熬，但也有很多趣事值得回忆。

　　玉米棒一般在早晨太阳还不毒辣的时候掰，那时的玉米棒还带着露水，故从地里运回后，需在太阳下暴晒两三天才可以脱粒。虽然掰玉米、运玉米的苦累活父母们可能不让小孩子干，但是较为轻松的剥玉米，小孩子们也需要一起帮忙的。那时正值暑假，正是我们玩得欢的时候，但看着一堆堆的玉米垛心里就觉得烦，可是也没有办法逃避。小时候的海门地区，生产工具简陋，生产力极为低下，剥玉米的主要农具有一条用来盛装玉米棒的竹萹，几只搬运玉米的簸箕，再有就是一个用生铁制成的锥斗，在玉米棒上从隔着刨出一条条“小沟壑”，以便用手将玉米粒剥落下来。

　　一般来说，大人们负责用簸箕将屋外晒干的玉米棒运到竹萹里，然后将锥斗刨出沟的一个个玉米棒甩给我们小孩子，再由我们将玉米棒上剩余的所有玉米粒用手剥下来。这活看似简单轻松，可是几竹萹的玉米剥下来，两条胳膊又酸又痛，尤其是两只大拇指又红又肿，简直无法忍受。俗话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在长期的生产活动中，海门人民的聪明才智发挥出来了。于是，农村人想到了用搓衣板的摩擦力将玉米棒上的玉米粒剥脱下来;还有的嫌搓衣板的摩擦力不够大，还量身定制了专门用于剥玉米的铁条式搓衣板，也就是用一片片的铁条片代替搓衣板的塑料角棱;还有的想到了将刨好沟的玉米棒装进蛇皮袋在地上使劲甩的方式进行脱粒;还有些人家充分利用自己在乡镇企业上班的便利，搞了一个大口径的滚珠轴承，在内圈间隔斜焊上几条小铁片，安上手摇把手，装上一个固定于板凳上的松紧装置……真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工具的问题解决了，但最终还是由人来完成的。小孩子的天性是坐不住，剥玉米久了，便想方设法偷懒。于是大人用讲民间故事的方式吸引我们、用玉米虫吓唬分散偷懒的心思、用棒冰、汽水等物质手段进行诱惑、用“定额”任务的方式激励……

　　一般来说，这样的日子起码得持续近半个月。但这期间的天气又是善变的，常常刚才还是艳阳高照，闷热难熬，突然间又是狂风大作，乌云蔽日，风雨欲来。正在专心剥玉米的农人，赶紧丢下手中的活，手忙脚乱地将屋外场心上、桁上暴晒的玉米用塑料薄膜盖住或抢收进来。如遇到连日阴雨，瓣进屋的玉米棒或已脱粒的玉米会发霉，最后不得不扔掉。农村人的辛劳和辛酸自不必多说，此情此景至今如历历在目。

　　玉米经脱粒、晒干、扬尘、归仓后，这个苦差事算是完成了，但离我们小孩子的开学日期也就不远了。穿上父母新置的新衣裤，背上书包进入一个新的学期，也就暂时脱离了农活，无比的轻松了。

　　前几日到岳父母家，正值收玉米、剥玉米的时节，我看到邻居家家户户都购置了一台小型的脱玉米农机，看着一颗颗玉米棒扔进去，瞬时粒棒分离，非常的便捷高效。而岳父母家并没有购置那种农机，而是叫了一台专门下乡流动为农户脱玉米粒的中型农机，收费是一分钟一元钱。那个机器可厉害，用簸箕将玉米棒喂进脱粒机上部的大斗中，电机快速驱动内部齿轮，一簸箕一簸箕的玉米棒就完成了脱粒，这个过程可以说一个人搬玉米、喂机器是根本来不及的。不消半个小时，岳父母家两千多斤的玉米全部完成了脱粒。要换以前，这两千多斤的玉米需人工剥得化多少天啊，我不禁感慨，于是便写下了以上的文字，聊作回忆自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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